未及天明,那个让他等着的姑娘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她穿着一身乡下姑娘常见的那种粗布衣,手里拎个银色的小药箱,明明就是很奇怪的一副模样,可他竟觉得她好看极了。

    他喉结微动,看着她以奇怪的手法打开小药箱,然后依次从里头掏出小袋子,小盒子,小瓶子。在她抬头看向自己时,他下意识的说了句:“天还没亮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天还没亮,可我不是赶着回来救你的命嘛。我晚回来一会儿不要紧,可你的命就要少那么一会儿了。”

    龙逍遥知道这句话是颜素问随口说的,可奇怪的是,他心里竟有种很奇怪的,暖暖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这个时间,你应该回不到村子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回村子啊。”颜素问并不想回避这个问题:“我就去寨子外面取了这个小药箱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来寨子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个小药箱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过我是来找人的,既是找人的,肯定需要里应外合啊。我是里,那外面肯定还有一个照应我的。不过,她现在离开了,因为她知道,在我给你治好毒症之前,我的生命都是不会受到威胁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以不用说实话的,因为我不打算问的那么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有说谎话的理由啊,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,我根本不需要鬼鬼祟祟的去找人,为什么不坦白说出自己之前的计划呢。再说了,我这小药箱这么显眼,我要说它是我自己变出来的,你们也不会信啊。”

    颜素问说着,从那个小袋子里抽出一个卷着的布,打开竟是一排很细很细的银针。这些银针,长短不一,却都细如发丝。

    银,是辟邪之物,而毒就是邪。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,都有以银针验毒的惯例,可这么细的银针,龙逍遥还是头一回看见。

    他伸了伸手,想要去触摸那些银针,可念头刚起就又被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些东西,终究不是他的,若非主人允可,怎可妄动。

    “这银针是我三岁那年,请阿爹拜托一位造诣极深的银匠师傅帮我打造的,断断续续打造了三年多,失败了无数次才成功的,天下只有这么一套。可用来针灸治病,也可用来驱毒。”

    “既这么罕有,那银匠师傅为何不多做一套,价高者得?”

    “因为做这个玩意太耗费心血,若非是我阿爹将草图交给的那位银匠师傅,又若非我这个东西太过稀罕,师傅才不愿意做呢。打造完我这一套银针,师傅就金盆洗手歇着了。”颜素问说着,拿出银针,依次扎在龙逍遥的不同穴位上。整个扎针的过程,在龙逍遥看来就三个字:快、准、稳。

    “我手法很好的。”颜素问将最后一根针扎到龙逍遥的穴位上之后,看着他笑:“你知道吗?最初练习扎针的时候,是在猪皮上,可这猪皮只是皮,上面没有经络,没有穴位,你扎对了,还是扎错了根本不知道。所以,再练习过最基础的手法之后,我就开始扎自己,那过程,就不描述了,反正很搞笑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与我说这些,是在分我的心吗?”龙逍遥感觉到了身体里那股不寻常的涌动着的气流,也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毒发时的疼痛感正在袭来。

    “疼吗?我刚扎的这套针是用来引毒的。这第一次引毒,可能会比你日常毒发时还要痛苦几分,我担心你受不住,这才与你说话的,没想到,你这么快就发现了。”颜素问说着,又拿出一把银制的小刀:“龙寨主还信得我吗?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?”龙逍遥苦笑,努力压制着身体里那股不断袭来的疼痛,尽力维持着自己的五官,不让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来。

    “好像没得选择了。”颜素问说着,在龙逍遥的左手手腕上轻轻拉开一道口子:“男左女右,所以我选择了你的左手手腕。还有,疼的话就叫出来,男人跟女人一样,都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,叫一叫,哭一哭,也没什么可丢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