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一天天过去,谢抑的家人仍未找来,眼看着快开春了,扶荷的心里不免担忧起来。
京城人家以子嗣多为荣,后院妻妾成群,就好比他的爹爹,虽然只是六品小官,俸禄不多,却也纳了好几房小妾,生了五六个庶子庶女。
又听谢抑说他家是京城里有名的富商,想必后院更复杂。
扶荷心里惦记着事,想着想着,手里分拣草药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。
谢弋察觉到她的恍惚,淡淡开口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扶荷摇摇头,没回答他的话。
谢弋没说什么,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的视线。
“阿抑,你……”
“嗯?”他挑眉。
扶荷稍作迟疑,面带不安地问:“阿抑,你在家里可是嫡子?”
他轻笑了下,沉声承认:“是。”
一切猜测都仿佛有了答案。
谢弋刚要说什么,就听她忐忑地喃喃自语:“你是嫡子,为何家人迟迟没有找来?你的母亲不着急吗?”
她忧愁地想:难道谢抑的父亲和她爹爹一样,宠妾灭妻?所以嫡子的失踪正好从了他们的意,众人顺水推舟,当他死在了外面。
她脸上的焦虑不像作假,大户人家的嫡子失踪百天有余,却无人来寻,任谁都觉得匪夷所思。
谢弋想了下,道:“我的生母已经病逝,母族式微,继母进门后诞下一子,很受父……父亲喜爱,继母的族人们都劝父亲将家业传给他。”
“你父亲如何说?”扶荷问。
谢弋冷嗤了声:“他亦这么想。”
果然如此,扶荷面带愁容地点点头,心里涌起感同身受的悲伤与怜悯。
“山不来,我便去山。”扶荷思忖片刻后提议道:“他们不来寻你,那我们便结伴去京城,如何?”
谢弋确信,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,这让他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可怜他什么?谢弋没有应答,反倒口不择言,语带恶意地发问:“你这么急着去京城,是怕我不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?”
“你——”果不其然,她眼里的怜悯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听到他的恶意揣测,她先是一愣,紧接着眼睛便红了,羽睫下蓄着一汪晶莹的泪,摇摇欲坠,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。